江城旧事 拾贰
“唤灵！唤灵！醒醒啊唤灵！”
“别睡！唤灵别睡！”
“揽风……”
“唤灵，来，吃点东西，这块树皮我嚼过了，应该不硬了，吃下去吧，啊？”
“我觉得……我不行了……”
“别说傻话！明天，明天暴风雪一定就会过去了！太阳就会出来了！一切都会变好的！”
醒来时，头还隐隐作痛。
夏汐揉揉头说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应该是触碰着禁制的时候晕过去了……这里是祭坛周围么？”
“那些人呢？”
“谁知道呢，大概喂祭坛守护兽去了吧。”
“……我们怎么没事？”
“我好歹，也是正宗血统的城主。至于你……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正在摸索周围环境寻找出口的司城打了个趔趄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这个白团子说，祭坛改造前就是一个独立于城的存在，只有通往地上的路，现在也是，要回到城里要先回到地上。”
“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记起来了……走吧先出去。诶别转移话题，你刚刚说什么你也是呢？”
夏汐整理了一下思路。
“我在我家族谱上，看到过那个名字。那段回忆，你也看到了吧？”
“嗯，应该是被祭坛尘封的往事吧，关于之前贸然进城的情侣。”
“夏揽风，我往上……记不清多少辈了。但是写在他旁边的名字，并不是那个……钟唤灵。”
司城脚步停了一下，感叹道：“这样。”
“嗯。我听我爹娘说过这件事。说来也巧，我娘是那个钟家的人，钟唤灵也许算是她一个姑奶奶之类的。他们说，我家祖宗当年和钟家小姐感情深厚，被奸贼陷害导致中原武林追杀，钟家小姐不离不弃随他一路奔逃，水土不服生了大病，几乎死掉，夏揽风遇了贵人才将她一条命从阎王爷那拉回来。回来后误会也解开了，夏揽风重回中原武林，却因为什么不可考据的事和钟唤灵大吵一架，钟唤灵远嫁东海。”
“贵人？”
“大概是你们城里的人。不……大概是你祖上的人。现在想来，他们能进城，也许不是偶然，而是那个姑娘好心想要给钟唤灵治病，将他们带进城，却给蕴灵城带来了大难。”
“……我听说过，几百年前那件事后，族里有人犯下大错被逐出城，叫洛织霞？”
“是了，和夏揽风写在一起的那个名字。”
“夏揽风带了救命恩人回去吧，也许吵架也是因为她。”
“谁知道呢。”
“你今天莫名其妙地帅气啊。”
“因为我饿了，没有力气傻笑了。”
“……闭嘴好吗，真是帅不过三秒。”
夏汐真的乖乖闭嘴了。沉默片刻后，又开口一脸难过地问她：“衫衫，你说，为什么有的人能够共患难，却不能同享福呢？”
司城停下来回头凝视着她许久，才谨慎地说：“也许共患难的时候，他就不是出于本愿吧，只不过当时陪在他身边的，只有这一个死心塌地跟了他一路的钟唤灵罢了。如果有别的选择，也许他并不想钟唤灵一起过这一关。”
夏汐静静地看着她，没有说话，自顾自往前走了一段路，说：“白团子说这里出去就是外面了，但是现在在下大雪，明天会放晴，我们要待一晚上了。”
“哦？看来我们也要共患难么？”
“让你选的话，你会选择和我一起么？”
司城挑了挑眉说：“我一点也不想你和我吃苦。但是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和我一起的话……我也不想和别人呆在一起。”
“……”
“纠结什么呢你，我难道不是让你把鱼肚白给一个人吃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吗？”
夏汐听了这话，怔怔地看着她。
司城也不管她什么反应了，扫了扫墙边的灰，靠墙坐下来捂紧了衣服就要闭眼休息。
夏汐兀自笑起来，跑过去靠着司城的边上坐下，头乖巧地蹭着司城的大衣领子，撒娇道：“衫衫我饿了！”
“……需要我嚼树皮嚼软了喂给你吃么？”
“不用了不用了！”
司城无奈地哄道：“明天雪停了，出去重新进城，会有好吃的给你吃，蕴灵城特色小吃哦。”
夏汐使劲点点头，自顾自哼起了夏揽风搂着钟唤灵度雪夜时唱的歌。她记不太清歌词，只能嗯嗯嗯地哼出调子，再口齿模糊地唱出那句最后的“明朝雪里盼暖阳”。
声音渐渐小下去，直到只剩均匀的呼吸声。
司城宠溺地笑笑，靠着墙也睡过去。
睁开眼时，有隐约的亮光透过石缝洒进来。司城揉了揉有些不适应的眼睛，推推旁边睡得正香的小姑娘。
“夏汐！醒醒，天亮了，出太阳了。”
夏汐还靠着司城，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看到前面的地上有熟悉的光，慢了半拍才笑出声来。
“诶嘿嘿。”